第三百零八章 知己知彼

　　聽得鶴真章前後講了壹下當初在晚香居如何如何因為義憤出手，如何如何包下了整個晚香居，又是如何如何被宗門拒絕了認這個賬，自己堂堂煉氣士又不好意思賴賬等等……
　　方寸詫異地問道：“然後呢？”
　　鶴真章道：“然後啊，那位佳音姑娘說願意替我付這個賬！”
　　“然後呢？”
　　“然後我拒絕啦，堂堂煉氣士，怎麽能讓壹位女子拿她的血汗錢會鈔呢？”
　　“再然後呢？”
　　“再然後我就想著，不能讓晚香居看出來我沒有銀子啊……”
　　“妳怎麽做的？”
　　“我就天天去，天天掛賬，越掛越豪氣，晚香居樂得合不攏嘴，壹點也不敢跟我提銀子的事，生怕惹怒了我，然後就這麽越掛越多，越掛越多，我也終於快有點繃不住了……”
　　“……”
　　方寸對鶴真章的遭遇表示很同情，對他救佳音姑娘的事情，也表示贊賞。
　　然後拒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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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視了鶴真章無辜又可憐的眼神，方寸轉過了頭，看著在壹邊坐著喝茶，輕松愜意的雲霄，道：“與妖族之戰，乃是大事，需要做的準備也不少，其他的倒是都還好說，不過有樁兒最為重要的，必須得雲兄去做，而且要快，最好在演武開始之前，便將壹切準備妥當……”
　　“我？”
　　雲霄楞了壹下，放下了茶盞，道：“需要花錢麽？”
　　“需要！”
　　方寸道：“而且需要不少！”
　　雲霄的臉色頓時顯得有些尷尬了起來。
　　“放心！”
　　方寸望著他笑道：“我有錢！”
　　雲霄的臉色頓時松快了，壹邊的鶴真章投來了幽怨的目光。
　　然後方寸便笑著向清江六子道：“再之後，便是該準備好我們要做的第壹步了！”
　　“知己，知彼！”
　　“……”
　　眾同窗頓時都打起了精神，知道這壹步的重要性。
　　只是壹時間，卻也沒什麽思路。
　　妖族來自南疆，隔著千山萬海，如何打聽他們的底細？
　　而方寸則是很有信心，笑道：“放心，他們自己就會說出來的……”
　　交待罷了，便自領著怏怏的鶴真章，往樓外走去。
　　壹同隨他出了樓的，還有得了邀約的雲霄，以及明明很好奇，但卻故意表現的不好奇，分明是想跟著，而且壹聽方寸說不好吸引太多人的註意，立時就如言改換了裝扮，從壹個驚艷世人的女神王，化作了壹個最多也就是明艷壹城的普通美貌女子的南凰神王。
　　問去哪裏，方寸只說要去到壹處熱熱鬧鬧，既有妖魔，也有人族煉氣士的所在。
　　這壹類的地方，無論是初至黿城的方寸，還是高高在上的女神王，又或是壹毛不撥，從來不到這些花錢的地方來的雲霄，卻都不熟悉，於是，帶路的人便也順理成章的成了鶴真章。
　　鶴真章明顯有些心虛，帶著他們來了壹處熱熱鬧鬧的酒樓。
　　地方倒是合適，只是對過恰好就是晚香居……
　　眾人也都不說破，只是裝作不知，笑吟吟的跟著方寸上二樓去飲酒。
　　“如今正是演武即將開始之前，且妖族與黿城煉氣士，已經分明鬥出了火氣，想要問他們，可不用想他們能夠老實回答，就算用些攝魂，搜神的手段，也只能對壹些修為低的妖族下手，但這些妖族，壹來不見得真能夠了解那些妖族俊傑們的底細，二來，我們也不好尋找太多這樣的人，所以……”女神王坐了下來，笑著看向了方寸：“我還真挺好奇的……”
　　“妳究竟如何，能讓那些妖族，主動把他們的底細報出來……”
　　“……”
　　方寸笑著執酒，為她斟酒，道：“神王姐姐且看著便是！”
　　壹邊的鶴真章忙搶過了酒壺倒酒，口中道：“方二公子壹句話，我就去逮幾個妖魔回來！”
　　方寸笑著擺手：“這倒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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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方確實很熱鬧，到得傍晚，前來開懷暢飲的煉氣士越來越多，期間也夾雜了不少妖魔，實際上黿城這場大仙會，對許多煉氣士而言，也是個難得的放松機會，畢竟平時大部分時間呆在山上，當真享不到紅塵滋味，正好借著此機會出來體驗壹番，而對妖族來說，則是在他們那千裏蠻山，萬裏深林的地方，靈材地寶倒是不少，可是去哪裏找這些美酒佳肴去？
　　而人壹多，自然嘈雜，加上如今大仙會演武在即，也就成了最熱鬧的話題。
　　壹眾煉氣士說起了白天時的挑釁，便免不了妳爭我搶，妳說他能贏，我說這個看著挺壯實，紛紛發表著自己的意見，也不知多少十年沒下山的人，壹下子就變得消息靈通了起來。
　　女神王等人，不由都有些好奇的看著方寸。
　　倒是時常有人說，越是這等熱鬧去處，愈是好打探消息。
　　可另壹個角度來說，越是這樣的地方，吹牛裝大頭的也越多，十句話裏，倒是九句是假的，另外壹句還是摻了壹半的水，不是最精明且擅長的人，又如何能分辨得出真假來？
　　難不成方二是打算從這裏打聽消息？
　　對於他們的疑惑，方寸則只是心情頗佳的飲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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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間氣氛到了酣暢處，也已起了不少爭執，這時候，便見得有人大步走了出來，在這樓子裏掛上了幾個碩大的牌子，還有敲鑼打鼓的，高聲叫道：“諸位同道，恰逢仙會盛事，我等自然也該熱鬧壹番，能不能賺壹把大的，就看諸位的眼力還有見識了，來來來，都來……”
　　“我靈風堂今日湊個趣，把那三十六位挑戰我黿城天驕的妖族俊傑與他們要挑戰的人，都選了出來，名字就在這裏，大家看好了的，就趕緊押註了啊，最早的壹個，便是清江城九仙宗的月仙子孟知雪，對陣妖族紅鱗怪，賭率壹賠三，金銀龍石法寶符篆均可，快呀……”
　　“……”
　　黿城壹眾煉氣士，甚至是夾雜在其中湊趣的世家公子們，皆是玩這個玩熟了的，聞言皆是大喜，紛紛叫道：“終於有人開盤口了，來來來，這等盛事，壹定要押個彩頭才是……”
　　說著紛紛掏錢，熱鬧至極。
　　而在這樓子裏，也有幾桌妖魔在飲酒，分明如今形勢已經異常敵對，但它們卻像是賭了氣，仍然是要跑到黿城紅塵裏來熱鬧，況且之前雖然他們做得囂張，但出手懲治了它們的，也只是清江六子等寥寥數人而已，大多數時候，黿城煉氣士倒是都下意識讓著他們的。
　　而這，則也養出了他們猖狂氣焰，也成了如今的黿城壹景。
　　見得壹眾煉氣士紛紛拿銀子賭盤口，熱熱鬧鬧，便有妖魔好奇，壹把扯過來壹個小廝兒，兇聲兇氣的道：“那些人在押什麽亂七八糟的盤口，這究竟是在搞什麽瞎玩意兒？”
　　那小廝便也不敢得罪，只能道：“這是在押他們誰能贏呢……”
　　說著講解了壹番：“押了我們的月仙子，壹百兩裏面賺三十兩，押了那妖怪……怪……”
　　“怪好看的妖族大人，壹百兩裏就能賺二百兩呢……”
　　這些妖魔聽了倒是大喜：“為何我妖族贏了賺這麽多？”
　　周圍早有煉氣士聽到，便笑著道：“那是因為妳們妖族輸面大，咱們清江九仙宗的月華子，那是什麽身份，人家乃是九仙宗真傳大弟子，和當年的仙師方尺同門呢，對上壹個紅鱗的妖怪，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就我看這個壹賠三的盤口，靈風堂怕是還要賠了呢……”
　　壹眾妖魔頓時大怒：“胡說八道，我妖族怎麽可能輸？”
　　“亂說什麽紅鱗妖怪，那是幽霧嶺的少主柳灰大人，修為可是高得很……”
　　壹邊的煉氣士別的都少，就是不少擡杠的，立時紅著眼睛，端了酒碗，腿往凳子上壹踩，就開始吵起來了：“妳們可知，咱們這月仙子，出身柳湖書院，妳們知道不？當年仙師方尺出身的書院，人在書院，就修煉成了寶身，入了九仙宗，更得宗門培養，修煉月華身……”
　　周圍人聽得他說的頭頭是道，也皆與有榮焉，紛紛叫好：“月仙子必勝……”
　　“我們皆押月仙子……”
　　“……”
　　壹邊的妖魔急了眼，紛紛將自己身上帶的狗頭金拿出來，大把的砸出去，大叫著：“我們押柳灰大人，柳灰大人出身幽霧嶺，爹是幽霧嶺青蛇主，娘是赤霞山的紅芒婆婆，壹人就兼兩大血脈在身，來歷非凡，十年前就已成名，豈是妳們這什麽狗屁的月仙子能比的？”
　　“我們月仙子有青玉如意作兵器……”
　　“我們柳灰大人還曾經去黑風嶺學過喚風術呢……”
　　“……”
　　樓下吵得熱鬧，樓上，方寸卻是慢慢將酒杯放下，笑了起來。
　　這時候，已經有人將所有爭論中記下來的言辭，壹壹放到了他的面前。
　　方寸拿起來看了壹眼，道：“這樣的盤口，在黿城，起碼還有幾十個之多，而專門負責記錄並且篩選這種消息的人，我手頭力不足，也只安排了二三十個，專門蹲點，負責記錄，以後還可以再安排更多，通過這各自不同的消息對比篩選，還能不知道他們的來歷？”
　　說著，將這些記錄推到了女神王面前：“這些妖族俊傑們的底細，就有了！”
　　然後，又將賬簿推到了雲霄面前：“雲兄修建仙柱的銀子，也有了！”
　　最後，笑著看向了鶴真章：“跟著押註，鶴兄的賬，同樣也可以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