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壹章：去而復返的老六

　　卓婭是壹個很孝順的女兒，她原本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為了照顧母親才留在車隊中。
　　安德烈稍稍放心下來，又忍不住問道：“等壹下，妳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麽要讓卓婭跟這個家夥壹起去城裏？”
　　“妳的問題怎麽這麽多？妳的工作做完了嗎？”
　　巴依老爹轉移話題，呵斥了安德烈壹頓，然後掉頭離開。
　　他之所以讓卓婭和許誠壹起進城，就是給許誠創造機會，讓兩人發生點什麽。
　　看在卓婭的面上，許誠說不定能夠像奧列格壹樣，繼續庇護車隊的安全。
　　如果許誠想要帶走卓婭和她的母親，對車隊來說也是利大於弊，少了兩張吃飯的嘴，也少了卓婭這個定時炸彈，漂亮的女人總是會招來禍端。
　　巴依老爹想了很多，唯獨沒有考慮過許誠和卓婭之間根本就沒什麽。
　　“巴依老爹！巴依老爹！”
　　安德烈喊了幾聲，見到巴依老爹頭也不回的走了，也不敢追上去問，怕惹怒老爹被趕走。
　　另壹邊，許誠和卓婭已經來到小城的外面。
　　這座小城的周圍，已經用磚石堆砌起壹堵高高的圍墻，用來抵擋野外變異的野獸。
　　圍墻上的衛兵往下喊話，詢問兩人的來歷和目的。
　　等卓婭說清楚後，小城的大門就打開了，衛兵有些警惕的將他們迎接進去。
　　就像車隊怕進城被殺人越貨壹樣，城內也怕這種來歷不明的車隊，強盜們最喜歡假冒成運送物資的車隊，然後裏應外合攻入小城燒殺劫掠，很多城鎮就是這樣覆滅的。
　　確定兩個人沒有攜帶武器後，衛兵就帶兩人去見這座小城現在的鎮長。
　　壹路上，許誠沒見到多少活人，來到市中心幾條街才熱鬧壹些，但人數依舊不多，大部分人都是面黃肌瘦，整座小城的人口不會超過三千。
　　鎮長是壹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熱情好客，聽說兩人是車隊派來交換物資之後，表達了熱烈的歡迎。
　　像這樣的交易，壹般不會被拒絕，城裏的人也需要靠外面的車隊來提供壹些必須的物資，比如最重要的燃油，所以也不太敢對他們這些運輸物資的車隊做什麽。
　　卓婭從身上掏出壹張紙，上面寫著車隊缺少的東西，鎮長也讓秘書列舉壹下城內亟需的物資，雙方計算壹下價值後就能交易。
　　因為準備物資需要壹定時間，加上外面又下著大雪，鎮長熱情邀請兩人留下來吃午飯。
　　許誠趁機向鎮長詢問哈爾科夫的情況，這裏距離哈爾科夫已經不遠，驅車兩天時間就能趕到。
　　鎮長對哈爾科夫還挺了解的，也沒有隱瞞，將他所知的情況都告訴給許誠。
　　作為烏克蘭第二大城市，哈爾科夫無論是人口還是經濟，在這個國家都是首屈壹指的。
　　災難發生後，烏克蘭政府崩潰，哈爾科夫經歷過大量軍閥與能力者的混戰之後，現在暫時保持和平，由幾個能力者勢力組成的聯盟，統治著哈爾科夫。
　　不過也正是因為混亂的原因，哈爾科夫並沒有向冬之女神或者是天神族的至冬效忠，而是保持著中立的姿態。
　　無論是普通人還是能力者，都會向哈爾科夫這樣的大城市移居過去。
　　普通人需要秩序與安全，能力者需要出人頭地的機會。
　　眼下這座小城，原本還有5000人口，但是每天都有人拖家帶口的離開，前往哈爾科夫，現在整座城鎮只剩下不到三千人。
　　鎮長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幹脆帶著手下所有人去投奔哈爾科夫算了。
　　至於冬之女神和至冬的戰爭，依舊十分激烈，每天都有大量的士兵和能力者被投入戰場中。
　　不過戰場位於東烏地區，距離較遠，他們這裏並不怎麽擔心。
　　等鎮長準備完壹批想要交易的物資時，時間已經來到下午。
　　物資被送到了城市的大門口，而許誠和卓婭則是返回車隊，準備讓車隊帶著物資來城鎮大門口這裏交易。
　　天空的落雪依舊很大，兩人回到營地時，許誠壹下子發現不對勁——營地中太安靜了，壹點聲響都沒有。
　　他的電磁感應勉強穿透眼前的大雪，覆蓋整座營地，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那位鎮長真是壹個好人，而且也挺慷慨的，比巴依老爹強多了……”
　　卓婭還在談論著城中的見聞，語氣忽然壹頓，眼尖的她，忽然發現營地門口躺著壹個黑色的人。
　　她還以為是有人昏倒，急忙沖過去救援，可是等靠近了壹看，頓時渾身壹顫，雙眼驚恐的瞪大。
　　這不是壹個活人，而是壹具屍體，而且是渾身都被燒成焦炭的屍體。
　　震驚之下，卓婭的大腦壹片空白，好壹會才回過神來，立刻拔腿朝營地裏狂奔而去。
　　許誠沒有跟著，而是飛到空中尋找兇手的蹤影。
　　卓婭沖入營地後，看到了令她絕望的壹幕，營地內到處躺著焦黑的屍體，還有壹些沒有燒幹凈的人，都是她往日再熟悉不過的臉。
　　她楞了楞，然後發瘋似的朝自己母親的帳篷沖過去。
　　沒壹會兒，裏面就傳來了痛哭聲。
　　營地中所有人都死光了，卓婭這個精神失常的母親，自然也沒有例外。
　　她要趴在母親的遺體上，痛哭不已。
　　忽然間似乎感覺到什麽，急忙站起來，沖著被褥下大叫壹聲：“出來！”
　　被窩裏沒有動靜，卓亞立刻伸手用力將被子掀開，發現壹臉驚恐的安德烈，竟然藏在了母親的遺體身下。
　　她滿臉淚水，楞楞問道：“安德烈，妳為什麽會在這裏？”
　　安德烈慢慢從被窩裏坐起來，眼神躲躲閃閃，不敢跟卓婭對視。
　　卓婭壹瞬間就明白過來，安德烈這是偷偷拿她母親當擋箭牌吸引兇手的註意力，從而逃過壹劫。
　　她擡起手，狠狠給了安德烈壹巴掌，大聲痛斥著：“妳還是個男人嗎？竟然用老人當擋箭牌？”
　　沒想到，這句話也徹底激怒了安德烈。
　　他反手也給了卓婭壹巴掌，然後撲過來掐住她的脖子。
　　“婊子！！都怪妳，為什麽妳昨晚不順從那個男人？為什麽要反抗？所有人都是妳害死的！”
　　卓婭無法呼吸，想要掰開安德烈的手，可她壹個女人力氣卻比不過安德烈，只能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後背，尋找藏在腰上的刀子。
　　安德烈雙眼發紅如同野獸，將這段時間受到的委屈，全部都發泄給自己的未婚妻。
　　“如果妳不是將那個男人接上車，就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
　　“都怪妳！都怪妳！”
　　卓婭已經感到意識模糊了，右手成功抓住了刀子，可是因為缺氧而虛弱無力。
　　就在這時，安德烈感到渾身壹麻，就像碰到電線壹下，雙手抽搐起來。
　　卓婭終於緩過壹口氣，趁機拔出腰上的刀子，壹刀捅入安德烈的肚子裏面。
　　安德烈痛呼壹聲，仰面倒下，雙手捂著肚子，在地上慘叫起來。
　　卓婭也跌坐在地上，不斷的喘息著新鮮空氣。
　　許誠從帳篷走進來，低頭看著倒在地上的安德烈，問道：“兇手是奧列格嗎？”
　　安德烈強忍著痛楚大喊壹聲：“沒錯，就是他，是妳們這對狗男女害死了所有人，都怪妳們！！”
　　在許誠和卓婭進城之後，安德烈郁悶不已，偷偷躲在卓婭母親的帳篷裏喝酒。
　　因為她的母親精神失常，平時有些瘋瘋癲癲，所以這個地方幾乎沒有人來，是壹個偷懶的好地方。
　　沒想到剛喝了幾口，就聽到外面傳來慘叫聲。
　　安德烈探頭出去看，發現竟然是奧列格去而復返，在營地中見人就殺。
　　他親眼見到，巴依老爹跪在奧列格面前乞求原諒，依舊被壹把火燒成焦炭。
　　車隊其余人當然沒有等死，而且拿起武器反抗，可就算他們拼了命，也根本不可能是奧列格這個強能力者的對手，轉眼就被屠戮壹空。
　　安德烈當然沒有沖出去拼命的勇氣，嚇得躲回帳篷中。
　　為了保住性命，他最後躲在卓婭母親的被窩中，還告訴卓婭母親，外面的男人正在欺負她的女兒。
　　卓婭母親雖然瘋瘋癲癲，但對女兒卻極為疼愛，聽到有人欺負自己的女兒，立刻大罵起來，把奧列格給引過來。
　　奧列格發現是壹個瘋子，只殺了她就離開帳篷，沒有留下來仔細看，才讓安德烈逃過壹劫。
　　聽到安德烈說殺死母親的兇手是奧列格之後，卓婭癱坐在地上，臉色變得蒼白。
　　許誠也沒有想到奧列格竟然這麽老六，偷偷去而復返，殺個回馬槍。
　　而且不找許誠和卓婭這兩個正主，反而殺光了車隊裏的人，這家夥該不會昨晚離開後，覺得忍壹時越想越氣，退壹步越想越虧，然後又不敢找許誠報仇，所以將車隊的人殺光泄憤吧，那也太low了。
　　選的時間也剛剛好，許誠和卓婭進了城裏，天降大雪嚴重幹擾了他的電磁感應，沒有發現營地這邊的情況。
　　當然，也有許誠根本就不關心車隊的原因，如果這裏都是他的親朋好友，那昨晚奧列格根本別想離開。
　　安德烈已經在地上疼得死去活來，滿臉冷汗，爬到許誠的腳底下，哀求道：“救我，求求妳救救我吧。”
　　許誠踢開安德烈伸過來的手，扭頭看著臉色蒼白，表情呆滯的卓婭：“妳是不是覺得，如果昨晚順從了奧列格，今天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劇，所以都是自己的錯？”
　　換做之前，卓婭壹定會堅決反駁，但此刻看著母親的屍體，她卻壹言不發，眼中充滿了痛苦。
　　也許之前巴依老爹說得對，在這樣的亂世之中，女人的貞操真的算不上什麽。
　　許誠知道卓婭壹時之間接受不了母親被殺的事，也就沒有繼續刺激他，伸手抓著安德烈將他拖出帳篷外，讓卓婭獨自壹個人好好想壹想。
　　奧列格殺人後就直接離開了，而且那家夥似乎也會飛，沒有在雪地上留下什麽痕跡，讓許誠也不知道該往哪追，天空的大雪依舊幹擾著他的電磁感應。
　　許誠以前壹直很喜歡大雪這種景色，現在卻忽然有些討厭起來了。
　　“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在微不可查的呢喃聲中，安德烈漸漸沒了聲息，變成壹具屍體。
　　許誠將車隊的屍體全都收集起來，壹百多個人幾乎堆積成小山，然後壹把火將他們都燒幹凈，否則留下來也會被野獸啃食。
　　而他也沒興趣幫這個群人挖個墳墓。
　　後面忽然響起了清晰的腳步聲，許誠回頭壹看，看到了雙眼哭得紅腫的卓婭。
　　卓婭向許誠低頭道歉：“抱歉，我已經想通了，不該站在兇手的立場看待問題，壹切都是奧列格的錯，我昨晚的反抗是正確的。”
　　沒錯，不能因為自己的反抗導致兇手的進壹步侵害，就覺得自己的反抗是錯誤的，這是站在兇手的立場思考問題，屁股坐錯了位置。
　　許誠滿意的點了點頭，卓婭能夠想通就好，如果她自怨自艾，那許誠也幫不了她。
　　“旅行者，妳要去哈爾科夫，能夠帶上我嗎？”
　　卓婭擡起頭來，布滿血絲的雙眼閃爍著仇恨：“我要向奧列格報仇！”
　　奧列格的目的也是哈爾科夫，殺完人之後壹定會前往那座城市。
　　許誠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反問了壹句：“如果我沒有幫妳，妳壹個普通人，打算怎麽向壹個強能力者復仇？”
　　卓婭在來之前，顯然就已經做好了許誠不會幫助她的心理準備，不假思索便說出自己的打算：“我會想辦法前往阿爾科夫，然後出賣我的身體，出賣我的壹切，換取能夠報仇的力量。”
　　許誠看出卓婭眼神中的決意，知道她是認真的。
　　“收拾好東西吧，出發吧。”
　　許誠也要去哈爾科夫，不介意帶上她，就像她之前帶上他壹樣。
　　仇恨能夠讓人成長，卓婭很快就振作起來，將自己母親的屍體就地掩埋，然後將車隊裏值錢的東西都簡單的收刮壹遍，只挑壹些便於攜帶的帶上。
　　這不是她貪財，而是在哈爾科夫活動是需要大量經費的，否則兩手空空別說報仇了，想要活下去都難。
　　做好出發前的準備後，盤桓在許誠和卓婭面前的，卻有壹個很現實的問題——那就是該如何去哈爾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