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最美人偶：露希雅！

　　情形壹下子變得詭異起來，伊雪的手指點著我的咽喉，人卻定在那裏，我懷中的露兒卻彎起腰來，手中持著壹柄血色的刀，刀尖刺在伊雪的心口處。
　　但是伊雪身上卻沒有鮮血流出，這柄彎刀雖然刺入了她的胸膛，卻沒有刺破她的肌膚。
　　“薛荔公主？！”伊雪顫聲問。
　　女孩露出壹個純美的笑容：“猜對了，加十分！”
　　彎刀壹拔，伊雪慘叫壹聲，撫著胸口踉蹌後退。她看著我懷中的女孩，失神地道：“不可能的，這個封絕就是用來阻止妳的，妳不可能進得來……”
　　女孩微笑著：“魂中藏魄，可並不只有妳才會用。”
　　“妳在這裏，”伊雪厲聲道，“那藏在我身體裏的又是誰？”
　　女孩繼續微笑：“藏在妳身體裏，阻止妳殺雲哥哥的，當然是露兒。”
　　“不可能的，”伊雪依舊無法相信，“她根本沒有魂魄，她的心靈已經消失了，她不可能、不可能……”
　　“妳以為妳對魂魄的了解，能夠比得上我麽？”女孩將手中的彎刀輕輕揮動，讓它壹閃而滅，消失不見，“她的心靈是假的，但她對雲哥哥的喜歡卻是真的，我只是在她身上做了壹點改動……壹點小小的改動。”
　　“什麽改動？”
　　“或許妳無法相信，但事實是，雖然沒有靈魂，但露兒的心靈卻產生了完全屬於她自己的愛戀，也就是說，她的心靈不再是虛假，”少女微笑著，“然後，我又將她的心靈制作成了怨咒，附在妳的靈魂碎片上，如果妳把她身上的靈魂碎片收回去後，什麽也不做，那她也害不到妳，但是，如果妳想要傷害雲哥哥，那露兒想要保護雲哥哥的心意就會觸發怨咒，她就會在妳的靈魂深處‘活’過來，保護雲哥哥。”
　　伊雪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而我也在大體上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露兒是伊雪制作出來的人偶，壹旦藏在她體內的靈魂碎片被伊雪收回去，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壹定會死。但是庭庭卻在靈魂碎片上做了手腳，讓露兒的心靈以“怨咒”的方式附在伊雪的靈魂碎片身上。
　　伊雪喃喃地道：“還是不對、還是不……”
　　她壹聲大叫，雙手捧著腦袋，面容扭曲，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她的體內肆虐壹般。
　　我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孩：“庭庭？！”
　　“雲哥哥……”女孩摟住我的脖子，身子壹扭，直接把我撲倒在地。
　　這丫頭……
　　庭庭居然會跑到露兒的身體內，這也就難怪她能夠用出她的彎刀，這丫頭實在是厲害得緊，以伊雪的聰明，竟然也無法逃脫她的算計。
　　我看向伊雪，見她捧著腦袋大哭大叫，忍不住問道：“她在做什麽？”
　　庭庭微笑著：“剛才那壹刀，我用的是斷魂，雖然沒有殺她，卻將她的魂魄重新切成了碎片，那些女孩都在她的體內活了過來，現在，她大概是記憶錯亂了吧？”
　　“接下來會怎麽樣？”
　　“我們只要看著就可以了，”庭庭愉快地說，“露兒已經變成了怨咒，她會開始吞噬所有的靈魂碎片，伊雪是無法阻止這種吞噬的，等到所有靈魂碎片消失掉後，伊雪就會死去，然後露兒就會……”
　　就在這時，伊雪壹聲大吼，壹指切向她自己的胸口，血光濺出，壹團黑影從她的體內飛出。庭庭臉色壹變，手壹揮，血色的刀光閃過，那團黑影慘叫壹聲，破空而去。
　　那完美的女性身體倒在地上，庭庭縱身而起，掠到她的旁邊，皺了皺可愛的鼻子。
　　我趕緊跟了過去：“出了什麽事？”
　　“想不到伊雪這麽有魄力，”庭庭道，“她竟然把被怨咒感染的靈魂碎片舍棄，帶著剩下的靈魂借血遁逃走。”
　　“那露兒呢？”
　　“露兒吞噬掉的靈魂碎片還不夠多，很可能無法醒來，”庭庭無奈地道，“而且，就算醒來也沒有用，這個身體是伊雪制作出來的，她所吞噬掉的靈魂也是屬於伊雪的，只要伊雪還在，她就只能繼續做伊雪的人偶，如果把她留在身邊，她還是有可能被伊雪利用……”
　　“庭庭，乖，”我在她的小臉蛋上捏啊捏，“告訴我，有什麽辦法？”
　　這怨咒啊、靈魂碎片啊、魂中藏魄啊什麽的，我本來就是似懂非懂，她跟我解釋再多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還不如直接問她該怎麽辦。
　　“其實很簡單，”庭庭抿著嘴說，“薛荔秘笈裏有壹篇咒法，那是最上乘的控心術，妳只要將她抱到那個六芒星陣裏，給她壹些精血，再對她念出咒法，不管是她的身體還是靈魂，都會把雲哥哥妳當作主人，這樣，她就不再是伊雪的人偶，而是變成雲哥哥妳的人偶。”
　　“可我並不是要她做人偶……”
　　“可她就是人偶，”庭庭看著我說，“不管妳願不願意承認，事實上，露兒就是不存在的，就算用我所說的辦法，其實也只是再給她壹個虛假的心靈，妳可以把妳對她的關心也放進去，再加上她對妳的喜歡，這樣，她的心靈就是滿的。至於是不是人偶，那又有什麽關系呢？只要雲哥哥妳對她好，只要她自己能夠感覺到幸福，其它的又有什麽關系呢？”
　　嗯……好像很有道理。
　　悄悄地看向紫紗蔽體的美人兒胴體，突然覺得，有個這麽漂亮的人偶相伴，好像是蠻不錯的。
　　庭庭蹲了下來，掀開紫紗，用小手輕輕撫摸著睡美人的肌膚，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其實人家真的很希望，雲哥哥妳今天沒有來這裏呢。”
　　“咳，為什麽？”
　　“因為人家想要這個身體，”她說，“對伊雪做出來的這個身體，我其實也窺視了好久了。”
　　確實，這個身體實在是完美得近乎奇跡，難怪庭庭這麽想要。話又說回來，庭庭自己的身體其實也是伊雪制作出來的人偶，而她在冥界的薛荔地獄，其實還有壹個身體……不知道真正的她，又是長得什麽樣？
　　心裏雖然好奇，不過還是先救活露兒要緊，我把“睡美人”抱到六芒星陣的中央，按照庭庭的引導，先是弄破手指，滴了幾滴血餵給睡美人，再將薛荔秘笈裏的控心術念了出來。
　　睡美人動了動，卻還是沒有睡來。
　　庭庭說這樣子還不夠，還要帶著深情去吻她，把我對露兒的關心全都註入這個吻上，用我的吻來喚醒露兒。我有些懷疑庭庭是在耍我，要不然怎麽會有這麽童話的事情？雖然這樣想，我還是以無限的熱情吻了下去……
　　睡美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肌膚似雪，體態輕盈，美得讓人窒息的容顏流露出春風般的情懷，她用那玉藕般的手臂勾住了我的脖子，氣若幽蘭：“主人……”
　　咳……
　　美人兒優優雅雅地坐在那兒，紫紗半掩著飽滿的胸脯和雪白的大腿，氣質高雅，流波動人。
　　我把庭庭拉到壹旁：“她真的是露兒？”
　　庭庭抿著嘴：“她不是露兒，那她又是誰？”
　　我還想問妳呢……身體固然不說，畢竟已經換了壹個，但那美人兒的氣質和儀態，不管怎麽看都不像是以前那個沒什麽自信的露兒。
　　“雲哥哥，妳要知道，”庭庭看著我，“妳以前認識的那個露兒，原本就沒有真正的自我，她的性格完全是受到桃花烙印的影響，而並不代表真正的她。現在的露兒，展現出來的只是她心目中的‘完美自己’，感覺自然很不壹樣。”
　　“可她為什麽叫我主人？”
　　“那是因為，她現在的人格是由妳對她的關心、她對妳的愛戀，再加上控心術這三者的影響，把妳叫做主人，是妳剛才所念的那道咒語所既定的，總之，她現在是妳的人偶，妳想讓她怎麽叫妳她就會怎麽叫妳，想叫她做什麽……”
　　“她就做什麽？”我往美人兒那極是誘人的身體看了壹眼，心跳得好快。
　　“雲哥哥，妳要知道，這世上原本就沒有露兒這麽壹個人，妳以前所認識的露兒，那只是壹個被人制造出來的玩具，在碧落崖替妳擋下那柄飛刀的時候，這個玩具就已經壞掉了，之所以還能夠活下來，只是因為她無法原諒她刺向妳的那壹劍，就是由於對妳的愛戀和因為差點害死妳所導致的悔恨過於強烈，才讓她能夠轉變成怨咒，”庭庭說，“但是，已經壞掉的玩具，就算修好，它也不可能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妳可以說她還是露兒，妳也可以說她不再是露兒，反正……反正就是這個樣子。”
　　是這樣子的麽？
　　看著這個美麗誘人的露兒，又想起在碧落崖上，倒在血泊中癡癡看我的露兒，壹時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應該欣喜，還是應該惆悵。
　　來到美人兒面前，我看著她，輕輕喚道：“露兒……”
　　“主人。”露兒用溫柔的目光註視著我。
　　“妳還記得妳和我以前的事麽？”我問，“妳第壹次見到我，是在鳳凰城外，當時……”
　　“當時，露兒想要從背後偷襲主人，主人懲罰露兒，在露兒的胸口刺了壹劍，”美人兒向我跪下，“對不起呢，主人，露兒竟然向主人做過這麽無禮的事情……”
　　“不不不，我不是要妳道歉。”我手忙腳亂地把她拉起，然後……頭疼。
　　“露兒，妳聽我說，”我認認真真地看著她，“從現在開始，妳不要叫我主人了……”
　　“那我應該叫主人什麽？”美人兒用明媚的目光註視著我。
　　“從現在開始，妳就叫我……主人。”突然覺得，被壹個如此美麗的可人兒叫主人，其實也蠻不錯的……
　　我真是個人渣！
　　美人兒的眼眸流露出疑惑：“不要叫主人，改成叫主人？”
　　我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咳，不是，剛才說錯了，從現在開始，妳就叫我……”
　　“雲大哥，”美人兒伏了過來，緊緊地抱著我的腰，“妳就讓露兒繼續叫妳主人好不好？露兒很喜歡這樣子叫妳，這種整個人都屬於雲大哥的感覺……真的很好。”
　　咳，原來她真的記得跟我之間的壹切？那她剛才那個樣子……難道是在耍我？
　　我靜了壹靜，將她緊緊地抱著懷中：“露兒……”
　　同壹時間。
　　在桃花島附近的壹個礁石島上，躺著壹個眼睛壹片白翳的人偶少女。
　　壹團黑影沖了下來，鉆入人偶少女的體內，少女那消失的眼珠開始出現，她翻身而起，緊接著就是破口大罵。
　　辛辛苦苦了這麽多年，不但制作出來的完美身體被人搶了去，連魂魄也受到重創，差點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這讓她很不甘心。
　　天空中，壹名蒙著黑紗的少女拍著翅膀緩緩落下，看著附在人偶少女身上的伊雪。
　　她是暗夜。
　　“妳怎麽才來？”伊雪怒視著暗夜，“如果妳早來壹步……”
　　暗夜冷冷地道：“不是妳自己叫我這個時候到的麽？”
　　伊雪滯在那裏，卻無法反駁……之所以給了暗夜壹個錯誤的時間，是因為她對這個少女並不信任，擔心暗夜會在背後搞鬼。
　　伊雪站了起來，看著桃花島，壹臉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暗夜問：“妳失敗了？”
　　伊雪恨聲道：“想不到黑衣公主竟然能夠突破我的封絕，在關鍵時刻用她的斷魂給了我壹刀。”
　　暗夜問：“妳就這樣放棄？”
　　伊雪頹廢地道：“不放棄又能怎麽樣？她可是三位護界公主中的黑衣公主，就算我們現在殺了她，但人總是會死的，以後我們也還是會落在她手裏。除非我們真的能夠修成天仙，但又哪有那麽容易？”
　　暗夜冷笑道：“也許，我們不用修成天仙，這裏是人世，我們只要在這裏讓她形神俱滅，連壹絲魂魄也無法回到冥界，她又還能做得了什麽？”
　　“讓黑衣公主形神俱滅？”伊雪看向暗夜，皺緊眉頭，“妳是在開玩笑麽？人世間，有誰能夠做到這點？”
　　“有壹個人，”暗夜的目光陰陰冷冷，“有壹個人，她能夠做到……三界之中，可並不只有壹個護界公主。”
　　天空中風卷雲湧，壹道霹靂穿雲而下，在空間撕開壹條裂痕……
　　伊雪已經逃走，她所布下的封絕已經消失，然而天空中依舊是烏雲密布。
　　壹道霹靂在遠處穿雲而下，卻又瞬間消逝，它看上去是如此的怪異，怪異得讓人心悸。
　　庭庭驀地飛了起來，看著遠處，壹聲不吭。
　　露兒溫柔地立在我的身後，也沒有說話。
　　遠處，壹只黑貓急奔而來，跳到我的肩上。
　　“小黑，妳跑哪裏去了？”我抱怨道，“事情都結束了妳才來？”
　　“妳還敢說？”它氣道，“把我扔掉的不就是妳？”
　　又往露兒看了壹眼：“她又是誰？”
　　“這個嘛，等壹下再解釋！”解釋起來很累。
　　“對了，”小黑說，“我剛才看到壹只好奇怪的烏鴉……”
　　它還沒有說完，庭庭就落了下來：“雲哥哥，我要走了。”
　　她在這裏的只是她的魂魄，自然不可能壹直待下去，但我原本以為，她會跟我多待壹下子，沒想到她說走就走。我說道：“庭庭，妳現在到底在哪裏？妳要早點回來……”
　　“我知道的，”她飛過來，在我的唇上吻了壹下，“雲哥哥，要想我喲……”
　　話壹說完，她就倒了下去。
　　我伸手將這個不再有任何生命征兆的人偶抱住，心中苦笑……這個人偶身體，露兒現在是用不上了，我該拿她怎麽辦？
　　看來只能做壹個墳墓把她埋了。
　　把懷中的人偶埋了，做了壹塊墓碑，卻又不知道該在上面寫些什麽。
　　露兒說：“主人，就把我的名字寫上去吧，以前的那個伊露已經死了，現在的我，跟她是不壹樣的。”
　　嗯，現在的露兒和以前的露兒確實不壹樣，不但漂亮好看，連這聲“主人”都叫得甜甜蜜蜜，聽得我酥到骨子裏去……
　　於是，我將真氣聚在手指上，在墓碑上寫著“愛妻伊露之墓”。
　　露兒疑惑地問：“主人，這是什麽字？我為什麽看不懂？”
　　咳，這是漢字……
　　我把這幾個字告訴她，又問：“把妳的名字寫在上面，那妳現在叫什麽？”
　　她用那媚得讓人身心舒暢的眼眸看著我：“主人給我取壹個名字就可以了。”
　　我想了想，道：“那就叫……露希雅！”
　　其實我有點想叫她黃蓉，畢竟這裏是桃花島嘛。
　　“好奇怪的名字，”露希雅輕輕地抱著我，“但是，露兒很喜歡呢。”
　　小黑在壹旁嘀咕：“好爛的名字。”
　　關妳什麽事？
　　“主人，”美人兒露希雅輕輕地問，“我們現在去哪裏？”
　　“北海，”我說，“我們現在就去北海！”
　　希望能夠趕得上鎮南王對付妖姬青璇的行動。
　　當下，小黑變成黑色麒麟，載著我往北海飛去，露希雅拍著翅膀飛在我的身邊。
　　在我們離開後，壹只奇怪的烏鴉落在沒有桃花、也沒有黃蓉的桃花島，呱呱地叫了幾聲，振翅飛去，飛入那蒼茫的虛無，消失不見……


第十壹卷 海上淩波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