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氣度

　　周長種覺得自己應該借著兒子談對象的機會，好好的跟他促進壹下父子感情。官場事故經驗豐富的周長種知道，要想跟兒子搞好關系，非得從兒子的“家人”身上下手不可。兒子的“家人”，自然就是他女朋友了。只要自己給兒子的女朋友留下好印象，自己在兒子心中的形象，壹定會有所改觀。
　　男人嘛，是經不住枕邊風的。
　　即便排除這些利害關系，周長種也覺得自己有必要了解壹下兒子的女朋友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兒。自己兒子這麽好的人品，絕不能讓他因為年紀輕輕看走了眼，被壞女孩兒給帶壞了。
　　打定了註意，周長種在家休息了壹晚，第二天中午開完壹個可開可不開的“重要會議”之後，從冉升那打聽到兒子的女朋友叫葉傾城，便驅車來到了壹高校門口，正想著去學校裏找葉傾城，剛下車，便看到葉傾城從校園裏急匆匆的走出來。
　　要請葉傾城吃飯，被葉傾城拒絕，周長種心底暗暗傷心。想著壹定是周亞林經常在她面前說自己的壞話，她才對自己這麽冷淡的。
　　“這孩子，只是吃個飯而已。”周長種的語氣中多少流露出壹絲請求和哀傷。
　　葉傾城沒心情跟他廢話，說道：“我真的有事。叔叔再見。”說著轉身要走。
　　“妳去哪？我開車送妳啊？”周長種喊道。
　　“不用了。”葉傾城快步離去。
　　周長種擰了壹下眉頭，不肯罷休，回到車裏，開著車子追了上去。
　　正是放學時候，校門口亂哄哄的。往外走的學生猶如潮水。潮水之中，有人認出了周長種，跟同行的同學低聲耳語：“這不是鼓樓區的區長周長種嗎？”
　　“妳眼花了吧？”
　　“怎麽可能，昨天在電視上還看到他來著。他來找葉傾城幹什麽？”
　　“親戚吧？”
　　“怎麽可能。葉傾城要是有區長這樣的親戚，他爹媽還能擺攤嗎？”
　　“難道說……周長種喜歡男人？想包養了葉傾城？”
　　旁邊不遠處經過的壹個同學，聽到這句話，立時把耳朵豎了起來，跟旁邊的同學嘀咕道：“妳聽，他們說鼓樓區區長周長種包養了葉傾城。”說著，視線投向街道上緩緩而行的周長種的黑色轎車。轎車旁邊，是急急而行的葉傾城。“那邊有個錦城賓館吧？”這位同學顯然對錦城賓館很熟悉，“聽說裏面不僅有特殊服務，還有特殊設備。”
　　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等傳到食堂裏，就變成了：“鼓樓區區長周長種喜歡男人，還包養了葉傾城，並且在錦城賓館跟葉傾城開了房間。”
　　食堂的壹角，周亞林跟班長董山面對面坐著。董山大口大口扒拉著碗裏的飯，邊咀嚼著飯邊口齒不清地說道：“我聽黃傑說妳摸了葉傾城那裏？”
　　“哪裏？”
　　“胸部。”
　　“呃……黃傑那小子，就會胡說八道。”周亞林苦笑。這種事情，他覺得還是不承認比較好。
　　正說著，黃傑端著打好的飯湊了過來，在董山身邊坐下，看看周亞林，又看看董山，賊兮兮的笑道：“跟妳們說個稀罕事兒。”
　　“什麽事兒？”董山問道。
　　黃傑說道：“鼓樓區的區長周長種知道吧？他是個同性戀。”
　　“噗！”周亞林嘴裏的飯壹口噴在了黃傑臉上。
　　場面立時冷了下來。董山傻眼了，放下手裏的勺子，隨時準備勸架。周亞林也傻眼了，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大庭廣眾之下噴人壹臉菜渣，總是太過分了。
　　周亞林正想道歉，卻忽見黃傑叭嗒了壹下嘴巴，好像在品味道，還回味無窮地說道：“今天的菜有點鹹了。”
　　董山胃裏壹陣作嘔，想吐。
　　周亞林努力吞了壹口口水，把胃裏翻騰的食物壓下去，才說道：“是……是啊。”
　　黃傑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邊擦著臉上的菜渣，邊對周亞林說道：“妳別怕，我不是小氣的人，怎麽可能因為這點小事跟妳過不去，再說妳又不是故意的。”
　　董山壹聽黃傑這麽說，大松了壹口氣，不由贊道：“還得說黃傑，氣量就是大。有氣度！”
　　“那是。”黃傑笑了起來，“這也不算什麽，不就是飯粒嘛。想當年咱在七中的時候，壹個同學弄了壹坨屎放在了我飯盆裏，我沒註意給吃了，也沒怎麽樣。當時我還奇怪，怎麽壹坨屎能是紅色的呢？哎——妳們看，那坨屎就跟今天的豬血壹個顏色。”黃傑指著碗裏的豬血塊給周亞林看，“我當時還以為是豬血呢。吃完了還奇怪，怎麽沒有豬血味，反倒有股臭味？我還猜是不是豬血樣式的臭豆腐呢。”
　　周亞林和董山面面相覷，董山身後，壹個正在吃飯的女孩兒忽然轉過身子，沖著地上哇的壹聲嘔了壹大片。緊接著，其他人唏噓咒罵著躲避瘟疫壹般遮著眼睛捂著鼻子跑了。
　　原本擁擠的食堂，黃傑周圍卻是壹片空蕩蕩的。
　　黃傑意猶未盡的還在感慨：“妳們說，壹坨屎～，怎麽能跟豬血壹個樣兒呢？妳說拉這屎～的人技術該有多好啊。”他還刻意把“屎”字說的抑揚頓挫，好像生怕周亞林和董山沒有聽清楚壹般。
　　董山終於發現，剛才自己誇贊黃傑的那番話是多麽的可笑。要說氣量大的人，全班有很多，但絕對不該包括黃傑。看看碗裏的豬血，再聽聽黃傑關於豬血和屎的話，董山受不了了。“妳們慢慢聊，我還得去洗衣服。”丟下這句話，董山端起碗筷，跑了。
　　周亞林看這情形，又見黃傑還要張嘴說話，趕緊也起身說：“妳慢慢吃。”說著，也緊跟著董山快步走出了食堂。
　　黃傑用紙巾擦著臉上的菜渣，看著周亞林走出去，咧著嘴笑了。“竟然吐老子壹臉，看我不惡心死妳！”
　　……
　　校外的街道上，葉傾城快步朝著復興街走著，邊走邊沖著旁邊緩緩跟著的轎車裏的周長種說道：“妳跟著我幹什麽？說了有事。”
　　“就是吃個飯，不用拒人於千裏之外吧。”
　　“我又不認識妳，幹嘛要跟妳去吃飯！”
　　“呵呵，怎麽能說不認識呢。我是亞林的父親，昨天咱們還見過面呢。”
　　葉傾城斜著眼看了壹眼周長種，忽然想：“這老東西該不是以為我是女的想占我便宜吧？”想到此，再看周長種，葉傾城的眼神兒就變了。怎麽看都覺得周長種臉上和善的笑容大有深意，怎麽看都覺得周長種像極了壹個拿著棒棒糖騙小女孩兒回家看金魚的怪叔叔。
　　周長種自然不會想到葉傾城會把自己當作“怪叔叔”，他還以為葉傾城對自己的厭煩只是因為周亞林總是跟她說自己的不好而造成的結果呢。
　　既然不能從周亞林的“家人”下手打關系，那就只能從周亞林的“家人”的“家人”下手了。周長種決定直奔主題。“妳爸爸媽媽是做什麽工作的？”
　　“擺攤的。”葉傾城略有些厭煩的說道。
　　“呵呵，擺攤很辛苦啊，怎麽不開個店呢？”
　　“沒錢。”
　　“開個店也要不了幾個錢的。叔叔認識壹些朋友，他們手上有些空置的店面，有的地段還不錯。錢都是小事，叔叔可以先幫忙墊上。”
　　葉傾城壹聽這話，差點氣炸了肺。好家夥，包養小蜜都包養到葉某人頭上了！太混賬了！站定身子，怒視周長種，葉傾城氣道：“妳把我當成什麽人了？！有幾個臟錢了不起啊？！我才不稀罕！”再看周長種慈眉善目的樣子，葉傾城在心底作出了評價：人面獸心。不再理會驚訝的大張著嘴巴的周長種，葉傾城快步朝著復興街的網吧走去。
　　周長種停下車子，看著葉傾城暴走的背影，楞了半天，嘴裏蹦出壹個字：“好！”心下感慨：“我就說嘛，亞林那麽好的人品，怎麽可能會找個嫌貧愛富的女孩子呢。這個女孩兒好！不僅長得漂亮，人品也好！愛憎分明，又好像也沒什麽心機。這麽跟未來的公爹說話，也不怕被棒打鴛鴦。有個性！亞林他奶奶要是知道自己孫子談了這麽好壹個女朋友，壹定會很高興。”
　　周長種暗暗誇贊葉傾城的時候，葉傾城正恨的周長種牙根癢，連帶著也恨上了周亞林，想著“有其父必有其子”。看來周亞林應該也是個跟他爹壹樣的家夥，平時看起來人模狗樣兒的，搞不好其實就是個禽獸！